风奉玄

十七

这是花京院的笔迹。

怎么回事？让他不要管，这只是梦吗？花京院的那个替身能力还可以到他的梦里来吗？

西撒看完那句话就觉得有点晕。他伸手没轻没重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，结果疼得后背都绷紧了。

典明君是大骗子！

他捏了捏鼻梁，深吸了一口气，小心翼翼地伸手开门，同时让波纹运作到全身。他的波纹呼吸法越来越熟练，已经能达到随时可以保护身体的地步了。客厅里没有任何动静，西撒小心翼翼地在一片黑暗中挪动，靠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绕开沙发和茶几，摸索到厨房里，打开了冰箱。

叮叮咚咚的冰箱提示音响起，在黑暗中格外刺耳。西撒屏住了呼吸，迅速从冰箱里拿了面包和火腿出来。他关上冰箱门，抱着衣服和食物匆匆走向书房，途中还拎了一桶纯净水。

好像有点太安静了，是不是？

西撒抱着一堆东西有些艰难地顶开书房的门。书房的窗户只有一层薄纱帘，西撒路过时感觉到它像是有风吹拂一般微微翕动着。书架顶端的按钮能让书架移动，后面裸露的砖墙只要按进去三块砖就能推开……西撒把那堆东西搬进密室，直起身来舒了口气，正准备把书房老板椅上的毛毯丢到密室里的小沙发上，十分突兀地，他听到窗外传来了一声婴儿的号哭。

西撒顿在原地愣了一秒，这才意识到，似乎从他踏出自己房间的那一刻起，外面的电锯声就停了。号哭声似乎就在窗下，离他很近……西撒连呼吸都放轻了，慢慢挪步到了窗边，掀开了那层微微翕动着的纱帘——

外面一片漆黑。

哭声还在继续。西撒咬了咬牙，随手推上了密室的门，抓起手机打开了手电筒，朝着外面那一片黑暗照去。这样是一定会被发现的，但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孩子被抢劫犯抓走。他微微眯起眼睛，努力地忽略手电筒光束照在玻璃上所产生的反光，聚精会神地搜寻楼下的每一寸地面，一无所获。

怎么回事？西撒贴近了玻璃。他的手因为一直维持着同一个姿势而有些抖了，这让映照在玻璃上的反光都一晃一晃的。他看着柏油路面和人行道上苍白的石板路，想到反正都用手电筒往外照了，他要不要直接把窗户打开？

然而将手伸向窗户的时候，他的动作顿住了。

——等等。

窗户开了一条缝。

而他的手还是很稳，他确信他刚才并没有手抖。

那么，映照在玻璃上的、一晃一晃的、是什么？

西撒后背尽是冷汗。他慢慢地、慢慢地回过头去。

他面前是一截长长的、泛着死白的脖颈，微微弯曲着，一颗脑袋像是压弯了树枝的果实一样坠了下来。那颗形状怪异的脑袋上布满层层叠叠的褶皱，五官是错位的，眼眶里没有眼球，只有一团萎缩的肉。它的嘴巴——如果那还能被称为嘴巴的话——是脑袋上的一道裂痕，几排密密扎扎的尖细牙齿上淌着腥臭的黏液，嘴唇像是被烧到翻卷的纸张。那张诡异的嘴越张越大，最后向上弯起，就在西撒疑惑它是要做什么的时候，那细长的喉咙里突然发出了尖细的、令人毛骨悚然的婴儿的哭号声！

裹满波纹的一拳直接就冲了过去，然而面前的显然是个吸血鬼而不是普通的尸生人，它的身体被改造得柔软至极，轻易就变形闪过了西撒的拳头。它迅速地爬上了天花板，吊在书房的棚顶上朝着西撒发出桀桀的笑声。

真是……欺负他现在没有泡泡，无法进行远距离的进攻吗？

“看来得去网上多买几种肥皂做泡泡水了。”西撒叹着气，走向了密室，“目前就用这个暂时替代一下吧。”

他回过身时怀里抱着那桶纯净水。倒吊在天花板上的吸血鬼没有轻举妄动，虽然看上去不太明白他的行为，但还是警惕地后退了些许。西撒倒是不紧不慢地拧着瓶盖，然后——说时迟那时快，他猛地以一个钓鱼甩竿的动作将那桶水泼了出去！

吸血鬼动作极快地向后闪躲，却还是不可避免地被飞溅而出的水珠沾湿了皮肤。被沾湿的部位顿时被腐蚀烧灼出了窟窿。更多的水浇向了它，波纹沿着泼溅出的水柱瞬间传导，直接将它钉在了天花板上！

“白痴！在你被水浸湿的那一刻，就已经和我的波纹形成‘通路’了！”

吸血鬼挣扎着想要逃离，最终在裹满波纹的拳头下灰飞烟灭。西撒喘着气，从桌子上跳下来，把空掉的塑料桶丢到一边。

他靠着书桌缓了一会儿，才转身去把窗户关了个严严实实，打开了书房的灯。书房被他浇得一片狼藉，就连吊灯里都蓄了水。西撒不得不先把灯关了，然后打着手电筒去抢救一下书架上被浸湿的书，期间发现花京院放在书架顶上的两个盒子被水浇得透湿，西撒打开来才发现，那是花京院新买的手办，还没来得及往小密室里放呢。

“完了，”西撒嘟囔着，“典明的新老婆进水了。”

他把两个手办掏出来放到书桌上晾着，抱着一摞书打算送去客厅。而就在他走出书房的时候，家里的门铃响了。

西撒顿时丢下书本进入备战状态，然而下一秒，门外传来的人声又让他略有松懈：“您好，冒昧打扰到您，请问您需要帮助吗？我刚刚路过楼下，听到有婴儿哭得很厉害。请问是您家的孩子在哭吗？”

是人类的声音。

西撒松了口气：“没有任何问题。”他说，“非常抱歉，那只是个影音视频。”

“原来如此，那太好了。”站在门口的人说，“对了，我是SPW的工作人员。请问空条承太郎先生在这里吗？我有重要的事要向他汇报。”

“……”西撒慢慢地挪到了门边，透过猫眼，看着那人手里拖着的电锯，一时说不出话来。